磨嘴子汉墓《王杖诏书令》(张庆民/FOTOE)
上世纪五十年代,在甘肃武威祁连山麓杂木河畔的磨嘴子汉墓,出土了“王杖十简”等大量珍贵文物。其中一枚《王杖诏书令》汉简上记载:“年七十以上者‘赐王杖’”,“年七十以上,人所尊敬也,非首杀伤人,毋告劾也、毋所坐”......“首杀”的意思是主犯、首犯,这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,手里握着“王杖”的老人,只要不是杀人、伤人的首要分子,就不能起诉(告发),也不能判刑。
什么是王杖?磨嘴子汉墓里不仅提到了”赐王杖“,也出土了“王杖”实物。它在汉代其实叫鸠杖,由杖杆和杖首组成,通体为精致的彩绘木头,杖首鸠鸟全身盘卧、翅膀向内收拢,并且用红、黑两种颜色绘制出了羽毛,口中含有食粒,鸠的腹部下面有圆卯眼,用来放置杖杆,它应该就是墓主生前使用的手杖。
武威磨嘴子汉墓出土的彩绘木鸠杖
鸠杖和刘邦的不解之缘
关于鸠杖的起源,有一个传说很有意思,说是秦末楚汉战争中,有一次刘邦被项羽打败后紧追不舍,刘邦实在跑不动了,只好钻到了一个灌木丛里,巧的是正好有只斑鸠鸟落在树上,还不停地叫着。等到项羽赶到一看,附近一片祥和,连鸟都肆意鸣叫,便断定刘邦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,于是刘邦躲过一劫。从此,刘邦认为鸠鸟是神鸟,是上天派来帮助他的。之后他战胜项羽当了皇帝,为纪念这只斑鸠,就发明了鸠杖来敬老。
老人持鸠杖,能有什么特权?
这当然只是个传说,而且中国古代的“尊老”文化,也不是从西汉开始的。从原始农业时代开始,年长者就被人们所尊奉了。因为农业生产不需求特别强的体力,但是特别需要种植经验和技能的累积,而年长者正是这些经验和技能的传承者,加上人类日渐趋向文明开化,于是,老年人就因为掌握着生产经验和技能而被尊奉了。
著名文史作家、天津图书馆研究馆员高成鸢先生认为:“古代中国通行于天下的三种权威——爵、齿、德,实际上是三位一体,而其本原就是老。”到了公元前6世纪,孔子说“生,养之以礼;死,祭之以礼”;公元前4世纪,孟子说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”,尊老渐渐成为华夏文明的基本伦理。
西汉从汉文帝开始,确定“圣朝以孝治天下”的立国宗旨,到“罢黜百家、独尊儒术”后,统治者更是不遗余力地贯彻尊老精神:六十者坐,五十者立侍,七十岁以上就要赐“王杖”了,“长九尺,杖头以鸠鸟装饰”,这就是鸠杖。拿着鸠杖,跟拿着金牌令箭差不多,不仅能受到尊敬,还能享受特权照顾,其社会待遇和当时六百石官员(七品官)差不多;日常进出官府衙门也不受礼节约束,还可以享受免税红利。侮辱这样的老人,是会被论罪的。
西汉铜鸠杖杖首浙江省博物馆藏
尊老精神,在整个古代中国是一以贯之的,清朝几任皇帝都曾在国家庆典上举行过千叟宴来款待老人。《如皋县志》曾记载过嘉庆皇帝举办的一次宴会:“吴际昌,字韦亭,年八十一岁,遇纯皇帝千叟宴,以八品官带匍匐丹墀,蒙恩鸠杖、银牌,千载旷典也”。
而这位八十一岁的老人,不仅被特许穿着官服在宫殿外觐见皇帝,还得到了鸠杖、银质牌等物质赏赐。
鸠和九同音,是巧合,还是注定?
今天是重阳节,农历九月初九。《周易》把“六”定为阴数,把“九”定为阳数。两九相重,九代表阳,故名重阳。那么问题来了:鸠和九同音,难道是巧合吗?
绝对不是。《后汉书·礼仪志》中有记载:“鸠者,不噎之鸟也,欲老人不噎。”也就是吃饭都不会被噎到的鸟,其实也象征着对老人的一种祝福。
汉代铜鸠杖首
这么说,赐鸠杖的意思是“祝你吃么么香,像斑鸠一样吃啥都不会噎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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